《贾生》李商隐全诗赏析
《贾生》是唐代诗人李商隐的一首借古讽今的咏史诗,意在借贾谊的遭遇,抒写诗人怀才不遇的感慨。
【注释】
(1)贾生:指贾谊(前200—前168),西汉著名的政论家、文学家,力主*弊政,提出了许多重要*主张,但却遭谗被贬,一生抑郁不得志。
(2)宣室:汉代长安城中未央宫前殿的正室。
(3)逐臣:被放逐之臣,指贾谊曾被贬谪。
(4)才调:才华气质。
(5)可怜:可惜,可叹。
(6)虚:徒然,空自。
(7)前席:在坐席上移膝靠近对方。
(8)苍生:百姓。
(9)问**:事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汉文帝接见贾谊,“问**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
【白话译文】
汉文帝在宣室求问被贬谪的贤臣,贾谊的才华和格调更是无可比伦。
谈至深夜汉文帝挪动双膝靠近他,可惜他不关心百姓只是关心**。
【创作背景】
关于本诗的写作年代,有两种说法。其一为冯浩在《玉溪生诗集笺注》中所言,“此盖至昭州修祀事,故以借慨”,意谓此诗为李商隐在大中二年(848年)正月受桂州刺史郑亚之命,赴昭州任郡守时所作。因李商隐时为一郡之长,故须主奉祭祀大事,于是借题发挥,创作了本诗。另一说为杨柳提出,认为此诗当于大中二年三、四月间李商隐离开桂林北上后滞留荆巴时期所作。(见《李商隐评传》)
这首诗的作者李商隐生活在唐王朝日趋衰败的晚唐时期,他对皇帝昏庸、宦官当权与藩镇跋扈深为不满。而且李商隐被卷入了牛李*争,屡受排挤,怀才不遇。于是他借吊贾谊来抒发自己的感慨,通过讽刺汉文帝虽能求贤却又不知贤的行为,反映了晚唐的社会现实——即晚唐帝王也像文帝一般,表似开明,实则昏聩无能。
贾谊被贬长沙,久已成为诗人们抒写不遇之感的熟滥题材。《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载:“贾生征见。孝文帝方受厘(刚举行过祭祀,接受神的福佑),坐宣室(未央宫前殿正室)。上因感**事,而问**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在坐席上移膝靠近对方)。既罢,曰:“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作者却独辟蹊径,特意选取贾谊自长沙召回,宣室夜对的情节作为诗材。在一般*文人心目中,这大概是值得大加渲染的君臣遇合盛事。但诗人却独具慧眼,抓住不为人们所注意的“问**”之事,讽刺晚唐幻想成仙、荒于政事的帝王。诗歌欲抑先扬,发出了一段新警透辟、发人深省的议论。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前幅纯从正面着笔,丝毫不露贬意。首句特标“求”“访”,仿佛热烈颂扬文帝求贤意愿之切、之殷,待贤态度之诚、之谦。“求贤”而至“访逐臣”,更可见其网罗贤才已达到“野无遗贤”的程度。次句隐括汉文帝对贾谊的推服赞叹之词。“才调”,兼包才能风调,与“更无伦”的赞叹配合,侧面烘托出贾谊少年才俊、议论风发、华采照人的精神风貌,诗的形象感和咏叹的情调也就自然地显示出来。这两句,由“求”而“访”而赞,层层递进,表现了文帝对贾谊的推服器重。如果不看下文,几乎会误认为这是一篇圣主求贤颂。其实,这正是作者故弄狡狯之处。
第三句承转交错,是全诗枢纽。承,即所谓“夜半前席”,把汉文帝当时那种虚心垂询、凝神倾听,以至于“不自知膝之前于席”的情状描绘得惟妙惟肖,使历史陈迹变成了充满生活气息、鲜明可触的画面。这种善于选取典型细节,善于“从小物寄慨”的艺术手段,正是李商隐咏史诗的过人之处。通过这个生动的细节的渲染,才把由“求”而“访”而赞的那架“重贤”的云梯升到了最高处;而转,也就在这**中开始。不过,它并不露筋突骨,硬转逆折,而是用咏叹之笔轻轻拨转——在“夜半虚前席”前加上“可怜”两字。可怜,即可惜。不用感情色彩强烈的“可悲”“可叹”一类词语,只说“可怜”,一方面是为末句——一篇之警策预留地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这里貌似轻描淡写的“可怜”,比剑拔弩张的“可悲”“可叹”更为含蕴,更耐人寻味。仿佛给文帝留有余地,其实却隐含着冷隽的嘲讽,可谓似轻而实重。“可怜”与“虚”连用,增强语气,虽只轻轻一点,却使读者对汉文帝“夜半前席”的重贤姿态从根本上产生了怀疑,可谓举重而若轻。诗人引而不发,并未点出其原因,给读者留下了悬念,诗也就显出跌宕波折的情致,而不是一泻无余。这一句承转交错的艺术处理,精炼自然,浑然无迹。
末句方引满而发,紧承“可怜”与“虚”,一语中的——“不问苍生问**”。郑重求贤,虚心垂询,推重叹服,乃至“夜半前席”,不是为了询求治国安民之道,却是为了“问**”的本原问题。诗人仍只点破而不说尽——通过“问”与“不问”的对照,让读者自己对此得出应有的结论。诗人同时抓住“虚前席”“问**”这两处细节,借题发挥,在议论中把讽刺君王昏聩弃贤和伤叹贤士怀才不遇两方面的意蕴融于一篇,足见其思想深刻、构思新颖。
《贾生》一诗文辞锋极犀利,讽刺辛辣深刻,感概深沉蕴藉,却又极抑扬吞吐之妙。由于前几句围绕“重贤”逐步升级,节节上扬,第三句又引而不发,末句由强烈对照而形成的贬抑便显得特别有力,这正是反跌手法的巧妙运用。从而揭露了*统治者表面上求贤、敬贤,实际上不能识贤、任贤,揭示出在深受恩遇的表象下隐藏着不遇的实质。整首诗用唱叹有致的笔调发抒警策透辟的议论,在正反、扬抑、轻重、隐显、承转等方面的艺术处理上,都蕴含着艺术的辩证法,而其新警含蕴的艺术风格也就通过这一系列成功的艺术处理,逐步显示出来。
点破而不说尽,有论而无断,并非由于内容贫弱而故弄玄虚,而是由于含蕴丰富,片言不足以尽意。诗有讽有慨,寓慨于讽,旨意并不单纯。从讽的方面看,表面上似刺文帝,实际上诗人的主要用意并不在此。晚唐皇帝大都崇佛媚道,服药求仙,不顾民生,不任贤才,诗人矛头所指,显然是当时现实中那些“不问苍生问**”的*统治者。在寓讽为主的同时,诗中又寓有诗人自己怀才不遇的深沉感慨。诗人夙怀“欲回天地”的壮志,但偏遭衰世,沉沦下僚,诗中每发“贾生年少虚垂涕”“贾生兼事鬼”之慨。这首诗中的贾谊,正有诗人自己的影子。概而言之,讽汉文实刺唐帝,怜贾谊实亦自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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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李商隐《嫦娥》创作背景古诗赏析李商隐的诗
朝代:唐代
【原文】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诗作创作背景,永远离不开作者本人的*生活背景:作者终身处于牛李*争的夹缝之中,一生很不得志。牛李*争是在宦官专权的日子里,唐朝朝廷的*中反对宦官的大都遭到排挤打击。依附宦官的又分为两派——以牛僧孺为首领的牛*和以李德裕为首领的李*,这两派*互相倾轧,争吵不休,从唐宪宗时期(805年)开始,到唐宣宗时期(846年)才结束,闹了将近40年,历史上把这次朋*之争称为“牛李*争”。牛李*争的实质就是太监当权,本诗就是讽刺太监当权的黑暗、讽刺宪宗的皇权旁落。子曰:“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嫦娥》即是“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这类诗的典型。
【诗人简介】
李商隐,字义山,号玉溪生、樊南生,唐代著名诗人,祖籍河内(今**省焦作市)沁阳,出生于郑州荥阳。他擅长诗歌写作,骈文文学价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诗人之一,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但部分诗歌过于隐晦迷离,难于索解,至有“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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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贾岛·题李凝幽居》全诗阅读答案 原文翻译 注释 赏析
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
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这诗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一联著称。全诗只是抒写了作者走访友人李凝未遇这样一件寻常小事。
首联“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诗人用很经济的手法,描写了这一幽居的周围环境:一条杂草遮掩的小路通向荒芜不治的小园;近旁,亦无人家居住。淡淡两笔,十分概括地写了一个“幽”字,暗示出李凝的隐士身份。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是历来传诵的名句。“推敲”两字还有这样的故事:一天,贾岛骑在驴上,忽然得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初拟用“推”字,又思改为“敲”字,在驴背上引手作推敲之势,不觉一头撞到京兆尹韩愈的仪仗队,随即被人押至韩愈面前。贾岛便将做诗得句下字未定的事情说了,韩愈不但没有责备他,反而立马思之良久,对贾岛说:“作‘敲’字佳矣。”这样,两人竟做起朋友来。这两句诗,粗看有些费解。难道诗人连夜晚宿在池边树上的鸟都能看到吗?其实,这正见出诗人构思之巧,用心之苦。正由于月光皎洁,万籁俱寂,因此老僧(或许即指作者)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就惊动了宿鸟,或是引起鸟儿一阵不安的躁动,或是鸟从窝中飞出转了个圈,又栖宿巢中了。作者抓住了这一瞬即逝的现象,来刻画环境之幽静,响中寓静,有出人意料之胜。倘用“推”字,当然没有这样的艺术效果了。
颈联“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是写回归路上所见。过桥是色彩斑斓的原野;晚风轻拂,云脚飘移,仿佛山石在移动。“石”是不会“移”的,诗人用反说,别具神韵。这一切,又都笼罩着一层洁白如银的月色,更显出环境的自然恬淡,幽美迷人。
最后两句是说,我暂时离去,不久当重来,不负共同归隐的约期。前三联都是叙事与写景,最后一联点出诗人心中幽情,托出诗的主旨。正是这种幽雅的处所,悠闲自得的情趣,引起作者对隐逸生活的向往。
诗中的草径、荒园、宿鸟、池树、野色、云根,无一不是寻常所见景物;闲居、敲门、过桥、暂去等等,无一不是寻常的行事。然而诗人偏于寻常处道出了人所未道之境界,语言质朴,冥契自然,而又韵味醇厚。
3、李商隐《锦瑟》原文 译文 注释 赏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首名作以意境的朦胧和解说的纷歧著称,但朦胧中自有其线索和主意,各种异说也原可相通或相容。诗的首联以锦瑟“五十弦”的形制和“一弦一柱”(即弦弦柱柱)所发的悲音引出“思华年”,尾联以“成追忆”回应“思”字,用“惘然”点醒华年之思的感受,已经显示出:这首诗是诗人闻乐而追思华年往事,不胜惘然之作。这种惘然的身世悲慨,内涵非常宽泛,既可兼包诗人的悼亡之痛乃至其它爱情生活悲剧,也和诗人抒写不幸身世、充满感伤情调的诗歌创作密切相关。锦瑟,既可以是诗人凄凉身世的象征,也不妨看作感伤身世的诗歌创作的象喻。同时,首联以闻瑟而思华年总起,也已提示颔,腹二联所描绘的图景,既是锦瑟所奏出的音乐境界,又是诗人华年所历的人生境界;既是锦瑟的悲声,又是诗人思华年时所流露的心声。
颔联出句化用庄周梦蝶典故,着意描绘一幅充满变幻迷离气氛的梦幻式图景。梦境的迷离恍忽,梦中的如痴如迷、梦醒的惘然若迷,统于一“迷”字中包括。从描绘音乐境界说,这是形况瑟声如梦似幻,令人迷惘:从表现诗人华年所历与身世之感说,则正是其梦幻般的身世与追求、幻灭迷惘的心灵历程的象征。“神女生涯原是梦”,“顾我有怀如大梦”,诗人之身世不正如一场迅速变幻、令人迷惘的晓梦?对句化用望帝魂化杜鹃的典故,展现出一幅充满哀怨凄迷气氛的图景:象征着望帝冤魂的杜鹃,在泣血般的悲啼中寄托着不泯的春心春恨。这既是描绘瑟声之哀怨凄迷,如杜鹃啼血;又是象喻自己的春心春恨(美好的理想愿望和伤时忧国、感伤身世之情)都“托”之于杜鹃啼血般哀怨凄断的诗歌。倾诉春心春恨的杜鹃,正不妨视为作者的诗魂。
腹联出句包含一系列与珠有关的典故(月满则珠圆;鲛人泣珠;沧海遗珠)。沧海明珠,本为希世之珍,现在却被采者所遗,独处明月映照的苍茫大海之中。这幅沧海月明、遗珠如泪的图景,在辽阔清寥的背景下,透露出一种无言的寂寞与悲哀。它既是对锦瑟清寥悲苦音乐境界的描摹,又是对诗人沉沦废弃、才能不为世用的寂寞身世的象征。“珠有泪”,仿佛无理,却正可见这人格化的沧海遗珠内心的悲苦寂寞。对句描绘出这样一幅缥缈的图景:蓝田山中沉埋的美玉,在暖日晴晖照映下,升起丝丝缕缕的轻烟。中唐诗人戴叔伦曾用“蓝田日暖,良玉生烟”来形况诗家之景“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李商隐则借这一象征性图景来形况瑟声之缥缈朦胧,并且象征平生所追求向往的境界,正如“蓝田日暖玉生烟”一样,可望而不可即,属于缥缈虚无之域。
尾联是对“思华年”的总括。“此情”统指颔、腹二联所象喻的悲剧身世的各种境界,“惘然”则概括“思华年”的全部感受,举凡迷惘、哀怨、寂寥、虚缈之情,统于此二字中包括。如果说颔、腹二联是听到锦瑟弹奏时涌现于脑海的对华年情境的联翩浮想,以及跟瑟声相应的悲伤迷惘的心声,那么尾联就是弹奏结束后如梦初醒的怅惘与沉思。
这是一位有抱负才华的诗人在追思悲剧性的华年逝岁时所奏出的一曲人生的哀歌。全篇笼罩着一层浓重的哀伤低回、凄迷朦胧的情调氛围,反映出一个衰颓时代中正直而不免软弱的知识分子典型的悲剧心理。诗人在回顾华年往事时并未采取通常的历叙平生的方式,而是将自己的悲剧性身世境遇和悲剧心理幻化成一幅幅各自独立的象征性图景。这些图景既有形象的鲜明性,又具有内涵宽泛、抽象、朦胧的特点。但它们又都被约束在“思华年”与“惘然”这个总范围内,因此读者在具体感受与理解上的某些差异及不同侧重并不影响对全诗整体意蕴的把握。这种局部含义的朦胧与整体意蕴的明确、象征性图景的鲜明与象征含义的朦胧,构成了这首古代朦胧诗意境创造上一个突出的特点。颔、腹二联所展示象征性图景,具有诗、画、乐三位一体的特点。它们都是借助诗歌的语言、意象,将锦瑟所奏出的各种音乐境界化为一幅幅形象鲜明的图景,以概括抒写华年所历的各种人生境界、人生感受,传达其思华年时迷惘、哀怨、寂寥、虚缈的心声,因此它们同时具有音乐意境、画面形象和诗歌意象的多重暗示性。这一方面使它兼有画面形象美、音乐意境美和诗歌意象美,另一方面又使其意蕴特别丰富复杂。这些象征性图景之间,在时间、空间、情感方面尽管没有固定次序与逻辑联系,但又都带有悲怆、迷惘的情调。再加上工整的对仗、凄清的声韵与相关意象的映带联系,全诗仍具有明显的整体感。而悲怆的情思意境与珠圆玉润、精丽典雅的诗歌语言的和谐结合,更使全诗显现出一种哀惋美好事物幻灭的悲剧意境。
4、《蝉·唐·李商隐》原文与赏析
本以高难饱, 徒劳恨费声。
五更疏欲断, 一树碧无情。
薄宦梗犹泛, 故园芜已平。
烦君最相警, 我亦举家清。
〔梗犹泛〕《战国策·齐策三》:“有土偶人与桃梗(桃木人)相与语。土偶曰:‘今子,东国之桃梗也,刻削子以为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则子漂漂者将何如耳。’”后因以梗泛喻漂泊无定止。
这首诗用拟人法写蝉,又联系蝉的特点写人,章法别具一格,是咏物的名篇。
首联以蝉鸣起兴,涵盖全篇。古人认为蝉栖高树,饮清露为生,故而“难饱”。不饱而有恨,所以“费声”。长鸣不休,当然是白费力气,因此说“徒劳”。作者以自己的感受写蝉,同时又借蝉自喻,隐寓自己品行高洁而生活清苦,虽多方奔走呼吁仍遭猜忌排挤,这也是“恨费声”,是“徒劳”无益。
次联翻进一层。蝉彻夜悲鸣,到破晓时,声嘶无力,时断时续。因“恨费声”以至于“疏欲断”,写蝉鸣的凄切,十分传神。接着宕开一笔,转写树木犹自葱茏,毫不理会蝉的悲鸣。用“碧无情”反衬“疏欲断”,两相对照,把周围环境的冷漠表现得淋漓尽致,贴切地透露出诗人各地求助而无人援手的愤懑心情。所以清人朱彝尊评论说:“三四一联,传神空际,超超玄著。”
三联写自己。诗人从蝉的处境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辗转仕途多年,至今仍然官卑职微,是一位“薄宦”。作者用“梗泛”的典故,说明他身为幕僚、俯仰由人、行无定止,就象“桃梗”一样在水面上漂流。这种漂泊不定的游宦生活使他厌倦。“田园将芜胡不归!”诗人兴起了对故乡的怀念:“故乡已超忽,空庭正芜没”(卢思道《听鸣蝉篇》)。自己的故园也已荒芜,杂草丛生,但却是欲归不得,于是发出了“故园芜亦平”的慨叹! 暗中扣合着“高难饱”、“恨费声”,不着痕迹,显示出高度的艺术技巧。
尾联蝉我对写。谓蝉“最相警”于我,使我醒悟到自己的清贫处境。“举家清”与开头之“高难饱”相呼应,“相警”承接“费声”,首尾圆合,可见诗人构思之巧妙。
诗的开头写蝉并借以自喻,物我交融。中间分别写蝉和己,但又互相关合,物我交错。末尾蝉我结合、并提双收。结构错综变化,比兴寄托结合物态的精细刻画,婉曲地表达了作者的心理感受,情韵悠然。诗的艺术描写工切密致,充分发挥了“沉博绝丽”的特色。此诗与虞世南、骆宾王所写同一题材,并称为唐代文坛“咏蝉”三绝。
5、李商隐《春日寄怀》原文注释译文赏析 春日寄怀
世间荣落重逡巡[1],我独丘园坐四春[2]。
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3]。
青袍似草年年定[4],白发如丝**新。
欲逐风波千万里,未知何路到龙津[5]。
[1]荣落:荣显和衰落。重(zhòng):甚,很。逡(qūn)巡:顷刻、急速。张祜《偶作》:“遍识青霄路上人,相逢只是语逡巡。”
[2]丘园:家园,乡里。《易经·贲》:“贲于丘园,束帛戋戋。”王肃注:“失位无应,隐处丘园。”四春:四年。会昌二年(公元842年)诗人母亲去世,服丧闲居,到会昌五年(公元845年)春已第四年。
[3]又无人:李商隐《小园独酌》:“空余双蝶舞,竟绝一人来。”与“无人”同慨。又,冯引一本作“更”。袁彪说:“无酒无人,反不如并花月而去之。二语沉痛。”
[4]青袍:唐八、九品官穿青袍。作者居丧前任秘书省正宇,系正九品下阶,故着青袍。青袍颜色似春天的青草,《古诗》有“青袍似春草”之句,故云。“年年定”:应首联“四春”。二句谓青袍不改,白发增多。
[5]龙津:即龙门。
世上的荣显和衰落是很迅速的事情,而我却在家中赋闲了四年。即使有花有月,却没有酒,也没有人一起共赏。我身穿的青袍就像青草一样年年如此,头上的白发却每天都有新增的。想要追逐波涛至千里万里,却不知道哪条路才能通往龙门。
李商隐会昌二年丁母忧,本应至会昌四年冬即已服阕,却至会昌五年依然闲居,诗人的心境转入悲凉紧张,对仕途前景深感焦虑,此诗便是在此心境下而写成。首联由眼前春景感慨草木枯荣因时而变,“枯荣”双关草木与人世,并用世间万物的荣衰变迁与自身闲居四年毫无起色、毫无变化的人生作对比,抒写闲居的寂寞无聊之状。三、四句写闲居所见花月美景,然既无好酒,又无知己,景乐衬人悲,关合首联“独坐四春”,流露无可寄托,汲取无门的情感。颈联极有情致,诗人由春草联想至官袍的颜色,一直沉沦下僚,仕途不见起色,诗人的愁绪便也如春草年年新生,无休无止,因而“白发**新”。草木逢春即荣,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与诗人青袍不改、白发添新的人生形成强烈对比,愁绪层层递进,无法宣泄,唯有拊膺长叹。尾联直接抒发“欲度无舟”不知前路,仕途一片渺茫的声声叹息,闻之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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